纪念中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制度建立三十周年访谈
30年来，自学考试制度弘扬了中华民族勤奋好学的优良传统，对激发广大人民群众的学习热情、提倡奋发有为刻苦的学习精神、提高全民族文化素质产生了深远影响。自考推进了我国高等教育的大众化，为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为建设我国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作出了重要贡献。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北京市教育考试院原副院长周子寿老师，周老师好。
周子寿：关于北京自学考试，应该从1980年开始说起，北京首先开始自学考试的，1980年10月29日，北京市人民政府发了一个决定，开展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后来到1981年1月13日，国务院又发了关于开展自学考试的文件，指的是北京、上海、天津搞试点，后来又增加了辽宁省参加试点。
北京自学考试从1980年开始准备，1981年6月7日，北京市第一次开了哲学课的自学考试课程，当时参加考试的人数是2686人。
第一阶段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自学考试创建和完善时期，因为1988年国务院正式发表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暂行条例。
九十年代，大发展阶段。九十年代参加自学考试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增加。进入新世纪进入平稳发展阶段，就北京市的情况来看，第一次参加考试是2000多人。80年代，每年参加自学考试人数都有增加，当时我们经常说今年又创新高了，今年又创新高了，就说考试人数一年比一年增加。九十年代是大发展阶段，这个时候参加人数很多。到九十年代的末期，一次参加自学考试的人北京市就有30多万人，这是一个大发展时期。
后来进入新世纪以后，自学考试进入平稳发展阶段，这时候参加的人数相应比较少了，到2010年下半年的自学考试，北京市参加的是7万人，从人数上有所减少。
自学考试这几年，应该说开考的专业不断的增加，刚开始是北京最早开了8个专业，到现在开考了181个专业，这么多专业，这么多人参加，确确实实是一件大事。现在我们回想30年，北京自考的情况来看，确确实实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从自考来讲，首先第一条，第一个成就，为国家培养了各方面需要的人才。北京市总共参加自考的人数累计达到234万，取得专科本科毕业证书的人数已经达到26万人，这些人在北京应该说在各个岗位上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对北京经济社会的发展，对北京的建设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些自考生当中，有很多成为了行业的骨干，有很多成为设计专家，也有很多成为名师、博导，还有一些成为党和政府的领导人。北京市政协的领导就有一些自考毕业生。
自考的成就首先是培养了人才。因为参加自考，不管是已经拿到证书的，还是没有拿到毕业证书的，你只要参加了自考，你学习了，你努力了，你考过了，你就掌握本事了，你参考自考对他就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所以这些自考生在他们具体的岗位上，能够很好的发挥作用，他们在各方面成绩还是显而易见的。可以说北京现在经济社会发展的成就，有自考生的一份功劳，自考生是功不可没的。这是一方面的成就。
第二方面自学考试从无到有，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形成了一种新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制度。自考原来没有的，现在自学考试，形成了一种比较规范的教育制度，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一个重要形式，而且参加的人数也很多，成为参加人数规模最大的一种高等教育形式。这个制度今后对于人才的培养是长期会起作用的。这是第二个方面。
第三方面的成就，我们现在提倡建设学习型社会，终身教育，要全民建设小康社会，自学考试制度正好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终身教育一个很好的平台。因为正是有了自学考试的平台，可以很好的进行终身教育。你只要想学习，有地方可学，而且通过考试，也可以检验你的学习成果怎么样。可以说三十年来，自学考试取得的成绩，方方面面很多的。
这三个方面的作用，带有长远性，带有制度性，以后会长期取得作用的。
在2002年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的时候，那个时候统计，自学考试的毕业生占了2.5%，如果再加上一些没有达到学历，但是他确实进行了高等教育学习的还会多。所以在全国而言，为高等教育发展，高等教育的大众化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再者，后来又发展了非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就是职业能力，职业资格证书，也有五千万人参加了考试，有两千万人拿到了各种各样的能力证书。而且现在非学历的性质发展也很快，比如2009年，学历教育是1040万人，非学历教育和能力证书是1052万人。非学历教育对学习型社会也有很大的发展。所以刚才周主任说的，从北京乃至全国对高等教育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另外我个人还有一个想法，自学考试刚才讲了从无到有出现了个人助学、社会助学，国家考试的高等教育形式，这个高等教育形式怎么来的呢？一个是改革开放，解放思想，一个是当时邓小平有个两条腿走路，当时在1987年，小平同志在教育科技座谈会上，他说高等教育也要两条腿走路，一条腿国家办普通高等学校，另一条就是业余、短训、半工半读来发展高等教育，这样一个思想。就是说多种形式发展高等教育的思想。
出现自学考试的形式，我觉得就是邓小平这样一个两条腿走路、多种形式办学的思想，一个创造性的思想。我个人体会，不但是很好的贯彻了邓小平的两条腿走路的思想，而且是创造性的实现了新的高等教育制度，发挥如此巨大的威力，这样一个思想路线上的经验，也是我们今后继续推进教育改革发展一个重要的起步点。
一个是当时的开放教育在世界上已经兴起这个观点了，继续教育，也是新起点，在我们国家因为文化大革命没有跟上这个步伐。当时引入这个制度，就是因为这些高端学者，这些发起人，基本上都是大学的校长，还有我们政府教育部门的领导共同研发这个体系。我觉得考察了国际的先进教育理念，一个是开放性，一个是继续教育方面的方向。
另外，从实际来看，现在自学考试的开放性，现在对国内来讲，仍然没有其他的教育形式能够超越，而且世界上现在也没有超过中国自学考试这个充分开放的形式，在国际上我觉得仍然是先进的。
另外，自学考试社会教育的公平性。任何一个社会，教育公平是社会基本的事情。我觉得自考考试教育公平目前做到的比较好。因为自学考试，一个把学生的门槛儿整个打破了，不受经济条件、地域的限制，为所有的全民敞开大门。
还有，一些残疾人，过去没有这么多学习的机会，但是这些年从自学考试来看，残疾人参与的很多，拿到了文凭，最后得到了自己生存的价值，甚至找到了工作。甚至我们监狱的劳改犯很多都是自学考试的学员。这样我觉得我们把教育辐射的领域，确实很广。这样才有了这么强蓬勃发展的阶段，主要是制度创新，理念创新，特别跟中国的经济发展紧密结合，带来了自考的大发展。
周子寿：自学考试确实没有门槛，没有年龄限制，你想学习想考都可以参加，而且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理念，是一个非常有生命力的制度的。
陈宝瑜：我觉得自考考试三十年最重要的经验是什么呢？就是与时俱进。随着国家经济社会的发展，自学考试的适应性，适应能力很强的教育。你看开始补充教育，大家天天要上学，干部要学历，国家要人才，在这种情况下它应运而生，补充了高等教育的需要。第二普通教育发展跟不上经济发展的形势，就转变为普通高等教育的补充形式。
现在高等教育又进入了大众化向国际化发展的阶段，学历教育的矛盾已经缓解了，继续教育的要求又来了，需要大量能力型的人才，它又在积极创造条件，形成一个满足继续教育要求的教育形式。
从经验方面来说它有很强的适应性，存在问题的方面，我觉得也在这方面。比如说，开始定的这些课程，往往都是知识型的和学科型的。现在经过30年，那些高等学校的重点大学、211大学，他们在培养知识型、学科型的人才，而且这些学生，他们基础也好，更适应国家的需要。在这个时候，自学考试的适应性就有点跟不上需要。所以就需要把知识型、学科型的学科体系改造成应用型、职业型的学科体系。
再一个，大家都认为自学考试既是一种考试，也是一种教育形式，但是在指导学习方面，在过程的指导上，就显得不够。考试本身比较重视一次性的书面考试，总结化。我们要应对不同情况，不同的考试方式，考试只用书面行吗？所以要注重考试能力的测试。学生的品质，思想道德，你光靠答题行吗？你就得靠日常的行为表现来进行考试。要和学生学习过程的表现实行多样化的考试，这也是经验，也是问题。我觉得这些问题都需要改革。现在更大问题的改革，就是很好的将考试型、学历型转到技术上来。
周子寿：自学考试的问题也是随着社会不断变化而出来，因为在八十年代主要矛盾是应届高中毕业生没有机会上大学，特别是当时上山下乡回城青年都希望把失去的学习机会补回来，都希望有上大学的机会。但是当时的情况，大学很少，当时1978年招生，北京录取人数才2%，很少。当时以学科教育自学考试为主，是很多不能进普通大学学习的考生，能够通过自学考试进行高等教育学习。可是到了新世纪以后，特别是普通高校扩招以后，我国的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体制，甚至向普通化发展。应届高中毕业生差不多都有机会上普通大学，所以应届高中毕业生参加自考的人数就比较少了。
所以把30年前以应届高中毕业生为主的学科型教育体系一成不变，到今天来看，那就不适应了。这就是自学考试发展中的问题。
因为这个不适应，首先这几年参加自考的人数就降下来了。怎么样才能发展，就是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不断改革考试计划、考试内容和考试的标准，来适应多元化人才的需要，才能继续进行发展。
刘宝春：自学考试我觉得从目前来看，改革方面有四个课题，一个课题我觉得是专业体系的建设，就是由原先以学科型、知识型为主的专业体系，改造成实用型应用型以职业教育为主的体系，当然不是说把所有的专业都改成职业型，有一些基础地比如英语专业，中文专业，汉语言文学等，有些专业还是要保留的。但是在知识体系里，也要增加适合现代需要的其他的专业，能够人们提高文化素质的证书都要有。文化教育这块要有学科体系，能够提高文化素质的专业要保留一部分。
另外，大量主干体系，要为社会各行各业人才培养服务。而且从自考来看，培养学生的主要目标，不是培养研究生，而是为社会上第一线方方面面的工作人员服务。
刘宝春：不是说变宽，而是变得有针对性。这样的话我觉得它既不同于普通高等学校的学科体系，所以讲职业，它也不同普通高职高专院校的学科体系，因为高职高专主要面向学生，而自考生更多的面向来自社会各方面，已经是社会上的人员。现在高考，考不上大学的，没有高等教育机会的学生很少。这样的话将来再不是高考落榜生，当然可能会存在，但是主体可能要转移。所以我们要面向社会上各个单位各个角落，包括农村进城务工的人员学习，而且包括各个年龄段，特别是中老年的文化需求也是要考虑的。
自考第一个阶段，我们叫人才培养的抢救阶段，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耽搁了，那个时候我觉得它体现继续教育、终身教育的特点很强，高中毕业生参加自考的很少，刚开始的时候主要是社会人员。我当时办手续，最年轻的14岁大专毕业，最老的60多岁毕业，有很大的面，而且不是个别的人参加。后来随着自考主要服务于高考的补充以后，多数都是高考落榜的学生，当然别的也有，所以现在来说面向社会，包括小学第二学历，就现在北京来讲，硕士生，甚至博士生都有参加自考，所以是很广泛的服务。而且博士生参加自考，不是拿第二个博士，而他学的就是个本科专科，为的是丰富自己职业发展需要来选择的，很有目的性。所以这样的话，自考的学科体系需要改革，我觉得第一方面的专业体系需要改革。
第二方面，自学考试既是一种考试制度，同时又是一种教育形式。我感觉到我们自考系统，存在一手硬一手软的问题，对考试可能比较重视，因为从机构设置各项工作的开展，都是以考试为中心开展的。但是作为教育形式，对于教育过程的关注，给学生学习知识的服务这方面做的工作，虽然有社会助学，但是构建学习知识服务体系不够。所以现在来讲，我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学考试考生提供社会化，有很宽的网络知识服务体系，能够指导考生学习，帮助考生学习，而且学习的过程中，能够对他进行思想品德教育，素质教育，要把这个纳入进去，这样我们培养的人才才能更全面。
现在的教育理念，主要是育人，不是简单的学一门知识，两门课程，而是整个人的素质得到提升，所以教育人育人是教育的核心。育人目前大家经常提的是学会做人，第二学会学习，第三学会做事。我觉得基本上就是这三方面，围绕这三方面开展教育，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开展一个能够为社会方方面面的人，为包括农村最基层的，农村的、社区的，构建助学服务体系，或者教学指导体系，给学生提供充分学习知识服务很重要。
当然目前来讲，过去也有社会助学，更多的侧重于全职的面授，现在我觉得从网络教育基础上得到补偿。而且一定是业余的教育，学生24小时都有学习资源。
第三方面，自考的考试要改革。自学考试主要是笔试闭卷考试为主导。从教育的角度，从培养的角度，从培养目标的角度来说，考试的方式应该多样化，我们应该有更多的实践考核，甚至于社会调查报告，做一个策划书，或者做一个案例分析，这样的话，我觉得都可以作为一种考试方式。所以我觉得考试方面考核方式应该多样化，这样的话既有利于提高学生真正的素质，不要引导学生就是背书。
另外，考试手段要现代化发展，建立计算机题库，加快步伐，能够从计算机里形成自动判卷的技术，要推广这种考核的方式。为什么推广这种的考核方式呢？以为它能够给学生提供更多的考试服务，应该把考试建立标准化的考试基地，既规范又严格，同时给考生提供充分的考试机会。
另外，要培养一个人，我觉得考试是培养人的方式，同时对他的学习也做指导，但是毕竟我们说教育人，主要是通过学习过程育人，所以这样的话我们就把过程评价制度要纳入到学业综合评价制度当中来。所以自考学业评价制度，应该更完善更科学，当然那样会麻烦些，但是我觉得是符合育人原则。我们自考综合评价制度的改革，这块应该尽快的推广和落实。
当然这些制度涉及的问题很大，就说涉及社会影响面很大，如何规范管理，一个是考试中从考试质量来说不能下降，很多人投机取巧，或者说自考质量下降的情况。另外一个，自考的质量必须保证。因为自考远远质量是一面旗帜，任何时候自考的质量不倒，我觉得自考就永远能够生存下去，而且随着发展，会越来越好。
什么继续教育，规划纲要里说了，继续教育是面对所有社会成员的一种教育，是以加强人力资源的能力建设为重点的一种教育形式。这样我就体会，把前面的衔接起来说，可能作为学校的教育工作来说，面临三种类型的教育，一种是继续做好学历教育，第二种大力发展非学历的职业资格证书教育，第三种，多样化的为个性发展服务的多样化培训。
现在进入职业继续教育以后，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教育发展纲要中提到，要建立多种形式学习沟通的立交桥，什么意思呢？比如说我觉得这些教育形式，普通高等教育里的高等职业教育，成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教育，网络教育等，建立了一些规范的职业资格证书的教育，比如说这些教育形式，这些教育形式怎么沟通？
发展纲要里面讲了，要建立多种教育成果积累和转换的一种教育制度。这种制度统称学分银行，有了学分银行，就是允许在多种形式的条件下学习，多种形式学习的成果，我都给你积累起来。这样可以让学生自己选择各种形式，最后把你的成绩汇总起来。你在普通教学的成绩，我给你引进来，你在成人高等教育的成绩引进来，自考的成绩也引进来，都折成学分，这样就是把各种教育形式融通了。对于学生来说，也就说我支持你的各种形式下学习，最终你的学习成绩都汇总起来。这需要建立一套完全的学分制。
第二，有一个权威性的专业机构做这个事情。这样我就觉得教育考试系统，上到教育部考试中心，各省考试院，一直到省以下的自考助学机构，已经有了一个从上到下的组织体系，这是任何其他教育形式都无可比拟的。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力量，有30多年的经验，我觉得在这个体系里，建设一个学分银行机构。
怎么转化？有一种讨论，比如说数学课，我5个学分，你考试完了以后，80%的内容是一致的，我这就不用考试了，我这就不用学了。比如说只有20%的课程和我学分的课程才能融合，80%是不一样的，我不认你，比说在20%在80%之间，我们的内容是一致的，我认你一半学分。这样通过学分制，把各种各样学习得到的成绩，用学分银行，权威性的机构，把他吸纳进来，这样就可以鼓励推进继续教育多元化发展。这是很关键的事情，有一个机构，有一个完全学分制，把它融通起来，这样多种学习形式里的立交桥才能建立来。建立这种多种形式的立交桥，这种继续教育的形式，才能比较健康的向前发展。但这是很重大的选择任务，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实现这个任务。
主持人：非常感谢三位老师来到我们的聊天室作客，聊聊关于自学考试发展现状以及自考今后该如何发展改革，可以说自学考试发展了30年，辉煌而不平凡，而且为我国的人力资源库的建设和人才的培养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同时我们也希望自学考试会越办越好，存在的问题越来越少，非常感谢三位老师，同时感谢网友对我们节目的帮助，我们下一次节目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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